1987。
屏幕上的像素点并没有稳定太久,就像沙滩上的字迹被潮水抹去,很快重新坍塌成一片毫无意义的雪花。
沈默没有去拍打显示器,也没去找技术科报修。
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在那把有些摇晃的人体工学椅上,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键盘边缘的塑料外壳。
哒、哒、哒。
他没有把父亲的名字输入系统。
作为一个在解剖台上见过太多“非正常死亡”的法医,他很清楚,有些名字一旦被敲进公共网络,就像是在黑暗森林里点了一把火。
他直接调取了1987年市政工程人员的底层名录。
光标闪烁,检索结果跳了出来。
“T0797”。
对应的姓名栏是一片惨白的空缺。
只有后面的备注栏里,用加粗的宋体字写着一行行政术语:“锅炉房专项组·临时编制”。
临时编制。
在体制内的语境里,这四个字通常意味着“ expendable ”(可消耗品)。
沈默起身去了一趟档案室,申请调阅当年的“8·5锅炉事故调查卷宗”。
窗口的办事员是个新来的小姑娘,她在系统里查了半天,最后一脸茫然地抬头:“沈队,系统提示‘密级不符’,这卷宗被锁在市委机要库里了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沈默转身就走,没多问一句。
当晚,老旧的居民楼里弥漫着一股炖肉的香气。
沈默坐在客厅的地板上,膝盖边散落着几本发霉的相册。
这些相册即使放在防潮箱里,也挡不住时光的侵蚀。
他翻到了一张摄于80年代末的黑白合影。
照片上是一群穿着深蓝色工装的男人,站在一口还在冒着热气的新井盖前。
父亲站在最右侧,笑得很拘谨,手里那个用来擦汗的毛巾,正好挡住了胸口的工号牌。
沈默抽出照片,翻到背面。
泛黄的相纸背面,有用钢笔匆匆写下的一行字:“T0797 = 勿入第七井”。
墨水在那个年代的相纸上晕染得很严重,“第七井”这三个字几乎要把纸张烂穿。
而在那团模糊的墨渍下方,隐约能看见有人后来用另一支笔,极其用力地补了一个数字:97。
那笔锋锐利得像刀,划破了纸面纤维。
市博物馆,文保修复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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