卯时三刻,天色将明未明。
鸿胪寺别馆内,毛草灵已梳妆完毕。今日她未穿乞儿国朝服,而是选了一套改良唐装——上襦下裙,靛青底色上绣着银线凤纹,既不失大国威仪,又暗含对故国的敬意。发髻间,那支素银簪静静簪着,是母亲留给她的护身符,也是她与这个时空最深的羁绊。
青鸾最后为她整理衣襟时,手微微发抖。
“紧张?”毛草灵透过铜镜看她。
“奴婢是怕...怕那些人使坏。”青鸾低声说,“昨晚李大人说,复唐会的人已经混进宫了。”
毛草灵握住她的手,掌心温热:“十年前我入宫时,身边一个人都没有。如今有你们在,怕什么?”
话虽如此,当她登上凤辇,看着晨雾中渐行渐近的皇城宫门时,心跳还是快了几拍。
不是恐惧,而是一种复杂的情绪——像是游子归家,又像是故地重游,还带着点物是人非的怅惘。
十年前,她就是从这道宫门被送出去的。那时她坐在和亲的花轿里,盖着红盖头,看不见外面的景象,只听见礼乐喧天,百姓欢呼。那些声音里,有多少是真心祝福,有多少是看热闹,她不知道。
只知道那一路,她手心里的汗把嫁衣都浸湿了。
“殿下,到了。”李暮云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回。
宫门大开,两列禁军持戟肃立。礼部尚书亲自在门前迎接,身后跟着一众官员。场面隆重得让毛草灵有些恍惚——当年她离开时,送行的只是个五品礼部郎中。
“乞儿国凤主殿下驾到——”
唱名声在宫墙间回荡。毛草灵深吸一口气,扶着青鸾的手走下凤辇。
礼部尚书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臣,姓杜,眉目端正,举止有度。他上前行礼,声音不卑不亢:“臣杜如晦,奉圣上之命,恭迎凤主殿下。大典将于辰时在太和殿举行,请殿下先至偏殿稍候。”
“有劳杜尚书。”毛草灵颔首。
一行人穿过长长的宫道。青石板路被晨露打湿,泛着幽暗的光。两侧朱墙高耸,琉璃瓦在晨曦中闪烁,宫槐的影子投在地上,像一幅幅流动的水墨画。
毛草灵走得很慢。每一步,都像是踏在记忆的琴弦上——
这里,是她十年前学习宫廷礼仪的地方。那个严厉的教习嬷嬷,总用戒尺敲她的手背:“挺直!你是公主,不是青楼女子!”
那里,是她第一次见到皇帝的地方。那时的先帝已近暮年,坐在高高的龙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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