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月中旬的一个早晨,布提尔卡监狱的走廊里响起了熟悉的铁链拖地声。
那是狱卒阿法纳西·伊里奇·科尔尼洛夫推着餐车来了。
每天早上六点,他都会挨个牢房分发食物——如果那些东西也能被称作“食物”的话。
阿法纳西是个矮壮的中年男人,红鼻子,满脸横肉,制服总是油腻腻的,扣子从来扣不齐。
他喜欢这份工作,尤其是喜欢看那些曾经趾高气扬的家伙——大学生、小贵族、知识分子——
在铁栏杆后面伸手讨要那块黑面包时的样子。
“开饭了!猪猡们!”
他的嗓门很大,震得走廊嗡嗡响,牢房里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。
安东·契诃夫从木板铺上坐起来,但没有急着挤到门口去讨要食物。
他在这个三十多人挤在一起的牢房里已经待了一个多月,学会了不去期待什么。
他听见阿法纳西停在隔壁牢房门口。
“伸手!快点!磨蹭什么?”
然后是巴掌拍在铁栏杆上的声音,和某个犯人吃痛的闷哼。
阿法纳西总是这样,找各种理由打人、吓唬人。
对契诃夫,他有个专门的称呼——“书呆子”。
每次契诃夫伸手接食物时,阿法纳西都会凑近铁窗,那张酒气冲天的脸几乎贴上来:
“接着,书呆子!吃饱了好写你的革命口号!”
有时候则是“接着,书呆子!医学院的高材生就该吃这个!”
契诃夫从不回嘴。他知道回嘴只会换来更糟的对待——少给一点面包,或者故意把汤洒在他手上。
在这里,狱卒就是沙皇!
“契诃夫!”
终于轮到他了。
契诃夫来到栏杆后,伸出手,等着那句“书呆子”,等着嘲笑,等着阿法纳西故意慢吞吞地把食物递出来。
但今天没有,并且阿法纳西的声音有点怪,没有那么凶了。
他从餐车里拿出一个油纸包,从窗口塞进来;然后又递进来一个铁皮碗,碗里装着东西,热气腾腾的。
“拿着!”
契诃夫愣住了。油纸包很软,不是硬面包,碗里的东西闻起来有肉味。
阿法纳西催了一句:“快点!”但语气里没有恶意。
契诃夫接过东西,小窗关上了,脚步声继续向下一个牢房。
契诃夫坐在铺位上,打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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