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走路,不远。”
那是2015年5月的一个夜晚。那时她刚开始实习两个月,还保持着最初的热情,每天回来都会跟他说病房里的事:哪个病人好转了,哪个病人出院了,哪个家属送了锦旗。
她会说:“展旭,我觉得当护士真好,能帮到人。”
他说:“嗯,你穿护士服的样子特别好看。”
她就笑,眼睛弯成月牙。
但现在回想起来,就是从那个时期开始,有些东西在悄悄改变。她不再只是他的慧慧,她开始成为“护士慧慧”。她的世界里不再只有他、学校、麻辣烫、KTV,开始有了生老病死,有了人情冷暖,有了他无法完全理解的沉重。
展旭离开门诊大厅,走到住院部。
走廊很长,灯光苍白。墙上的宣传栏换了新内容,但那种医院特有的安静——不是寂静,是一种压抑的、充满期待的、混合着仪器嘀嗒声和偶尔咳嗽声的安静——还和九年前一样。
他记得住院部三楼的护士站旁边有一张长椅,他常在那里等她。那张椅子正对着电梯,能看见每个进出的人。他会坐在那里,看医院的时钟一分一秒地走,看护士们匆匆来去,看家属们脸上的焦虑或释然。
有一次,一个老太太在他旁边坐下,坐了整整一夜。天快亮时,她问他:“小伙子,你在等谁?”
“等我女朋友,她是这里的护士。”
“哦。”老太太点点头,“我等我老伴。肺癌晚期,医生说就这几天了。”
他不知该怎么接话。老太太却很平静,继续说:“我们结婚四十二年了。以前总觉得时间还长,现在才知道,时间过得真快。”
第二天他再去时,那张长椅空着。他问护士站的护士,护士说:“3床的老太太?她老伴凌晨走了,她也回家了。”
那是他第一次在医院里近距离接触死亡。不是电视剧里那种戏剧性的场面,就是很平静的——一个人走了,另一个人回家了。像潮水退去,不留痕迹。
他把这件事告诉慧慧,她沉默了很久,然后说:“我今天也送走了一个病人。肝癌,才四十五岁。他女儿跟我差不多大,哭得站不起来。”
他说:“你不难受吗?”
“难受,”她说,“但得忍着。护士不能哭,哭了病人和家属会更难受。”
那天晚上,她抱着他,抱得很紧。什么也没说,但他能感觉到她的颤抖。那不是害怕,是一种更深的东西——对生命的无力感,对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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