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苏予锦和米豆,南乔的眼里猛地亮了一下,随即又黯淡下去,化作更深的羞愧和不安,他张了张嘴,没发出声音。
三姐哥搓着手,局促地招呼:“予锦来了……快,快进来坐。妈刚睡着。”
恨吗?苏予锦问自己。
恨的。那股恨意,在看到这个形容枯槁的老人时,非但没有消减,反而像被投入滚油的冰水,剧烈地炸开、沸腾!就是眼前这个人,曾经用最刻薄的话语挑剔她,用最陈腐的观念束缚她,在她最难的时候,攫取了南乔所有的收入和精力,将他们的小家推向悬崖边缘。她的痛苦,她的挣扎,米豆缺失的父爱,这个家里长久的冰冷拮据,桩桩件件,都能从这病榻上的老妇人过去的言行中找到根源。
可是,看着那具正在被病魔一寸寸吞噬的躯体,看着那痛苦到连昏迷都无法舒展的眉头,那恨意又变得无比虚妄和疲惫。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恩怨?赢了又如何?那恨,伤不了对方分毫,却像硫酸,日夜腐蚀着她自己的心。
她不是来和解的,她无法和解。她只是来完成一桩不得不为的、名为“情理”的仪式。
她没有坐,就站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,沉默地看着。米豆紧紧贴着她的腿,好奇又恐惧地偷瞄着床上那个陌生的“奶奶”。
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淌。南乔的母亲忽然动了动,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,眼皮颤抖着,极其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。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,似乎想辨认眼前的人。
她的目光掠过南乔,掠过三姐哥,最后,极其缓慢地,落在了苏予锦和米豆身上。那目光涣散而茫然,看了好一会儿,干裂的嘴唇蠕动着。
南乔赶紧凑过去,红着眼圈:“妈,是予锦,还有米豆,来看您了。”
老妇人的眼睛似乎亮了一瞬,又或许只是错觉。她努力想抬起手,却只让被角轻微动了一下。她的视线,最后定格在米豆那张稚嫩、带着惧意的小脸上。
“……豆……豆……”极其微弱、含糊的声音,像风中残烛最后的摇曳。
米豆吓得把脸完全埋进苏予锦的衣襟里。
苏予锦的身体僵硬着。她没有回应,也没有动。只是看着那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躯壳,看着那双逐渐失去焦距的眼睛。最终,那眼睛里的微光彻底散了,重新阖上,只剩下沉重的、带着痰音的呼吸。
她在那里站了将近一个小时,直到米豆开始不安地扭动,小声说“妈妈,奶奶生病了,她还会好吗?。南乔几次想开口跟她说话,都被她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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