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个个被黑笔涂抹掉的名字,那一串串只有代号没有生平的履历。
这里太安静了。
安静得能听到暖气管道里水流的声音,安静得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划过的“咔嚓”声。
但这寂静让他感到窒息。
因为就在这座院墙之外,在几公里外的中关村,在更远的深圳、上海、广州,整个中国正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商业狂欢。
即使隔着厚厚的红墙,他依然仿佛能听到那个时代的喧嚣。
大街小巷都在放着港台的流行音乐,人们穿着喇叭裤,戴着蛤蟆镜,手里挥舞着作为硬通货的外汇券。倒爷们在列车上高谈阔论,倒腾着牛仔裤和电子表,一夜暴富的神话每天都在上演。
那是一个充满活力,却也极度浮躁的年代。
社会上流传着那样一句话,刺耳,却又现实得令人绝望——“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,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的。”
这句话像是一根针,扎在这个刚从苏联冰原归来的机要员心上。
他站起身,走到窗前,推开了一条缝隙。
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花灌进来,让他昏沉的大脑清醒了几分。
他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灯火,脑海中浮现出的,却不是繁华的街景,而是那个在黑海风浪中沉默屹立的背影;是那个在基辅破旧厂房里,抱着图纸痛哭失声的白发老专家;是那个在特护病房里,临死前还在念叨着“没全招”的鬼叔。
茶叶蛋?
若是没有那些搞原子弹的人,这满街的茶叶蛋,还能安安稳稳地煮在锅里吗?
思绪随着风雪飘远,穿透了时空的壁垒,一直飘回到了那个风雨如晦的年代。
他仿佛看到了二十年代的上海滩。阴暗潮湿的阁楼里,发报机在深夜里发出极其微弱的滴答声。那一双双年轻的手,在刀尖上跳舞。为了送出一份情报,他们要把这串数字背在脑子里,烂在肚子里,哪怕被拔掉指甲,被灌下辣椒水,甚至是被活埋,也不能吐出一个字。
他们没有名字。只有一个个代号:永不消逝的电波,深海的潜伏者,黎明前的守望人。
如果那时候有人问他们:值得吗?搞革命不如去当个买办,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如去租界里喝杯咖啡。
他们会怎么回答?
画面一转,那是六十年代的戈壁滩。
罗布泊的风沙,能把人的脸皮吹裂。那一群顶尖的科学家,隐姓埋名,在这个地图上找不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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