字入耳,太子脸上的怒火瞬间凝固,随即转化为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,有恼怒,有憋屈,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。
“哗啦!”又是一声脆响,书案上仅存的一方端砚,被他狠狠扫落在地,墨汁淋漓。
那内监吓得魂飞魄散,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以头抢地。
太子喘着粗气,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内监,又瞥了一眼皇极殿方向,最终强行将翻腾的怒火压了下去。他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袍,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平静。
“伺候孤更衣。”太子声音恢复了平稳,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意。
……
与东宫的压抑暴躁截然不同,此时的二皇子府邸书房内,气氛却显得颇为缓和,甚至带着一丝隐秘的轻松。
二皇子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,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,对着灯影下一位身着寻常儒衫、看不清具体面容的老者说道:
“大人此招,当真是妙不可言。户部那些蠹虫,贪得无厌,尾巴藏得再好,也总有露出来的一天。借着崔显正这把快刀割了去,既清了积弊,又给太子兄长送了一份‘厚礼’。再加上之前那些铺垫,啧啧,想想后面几日朝会上的热闹,本王便觉得有趣得紧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稍缓,但眼中闪过一丝忌惮:“只是……那‘水泥’之物,横空出世,威力惊人,又直接被父皇握在了手中。此物……怕是将来变数不小啊。”
那昏黄烛光下的老者身影动了动,发出低沉而平稳的声音,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淡然:“殿下稍安勿躁。我等只需静观其变,谨守本分即可。该是我们的,时机到了自然跑不掉,不该是我们的,强求反受其咎。”
他略一停顿,语气依旧平稳,却多了份提醒的意味,“至于那水泥,自有该操心之人去操心。我们……不过只是借着崔显正和靖安司之手,将北直隶的盖子彻底揭开。”
恰在此时,一阵微风吹入,烛光猛地摇曳了一下,瞬间照亮了老者半侧脸庞。若是此刻有外人在场,定会惊骇万分,这位深夜出现在二皇子书房,看似寻常老儒生的老者,赫然正是那位在朝堂之上始终以“持重”、“平衡”著称的当朝首辅——李阁老!
北直隶的贪腐案,如同一个脓疮,迟早要捅破。而他,不过是巧妙地选择了最佳的时机和方式,让这个脓疮在最利于二皇子的时候破裂、流脓。太子与陛下之间那日渐明显的裂痕,其中,自然也少不了他这位“平衡大师”若有若无的“点拨”和“铺垫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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