阶面,留下浅浅的痕迹。
偏殿早已备好炭火,暖意扑面而来,驱散了身上的寒气。宫女悄无声息地奉上热腾腾的参茶和温热的净手帕子。她解下兜帽,露出一张脸。
若单论五官,这张脸并不如何惊艳。岁月毫不留情地留下了痕迹——眼角深刻的纹路,微微松弛的皮肤,鬓边夹杂的银丝。但那双眼睛,却异常清亮,沉静,像是两口深潭,映着跳跃的炭火光芒,不起波澜,却仿佛能洞悉一切。她的眉毛细长而英气,鼻梁挺直,嘴唇薄而轮廓分明,即便不施脂粉,即便带着倦色,也自有一股久居上位、历经风霜沉淀下来的气度与威严。
她,便是毛草灵。或者说,是大唐皇帝亲封的“国后夫人”,亦是乞儿国那位传奇的“凤主”。双重身份,相隔三十年光阴,于今日,在这长安宫禁之内,微妙地重合。
她并未去碰那杯参茶,只是用温热的帕子慢慢擦着手,目光扫过偏殿的陈设。紫檀木的家具,博古架上陈列的瓷器玉器,墙上悬挂的唐代名家山水,无不精致华贵,却透着一种宫廷特有的、缺乏人气的冰冷规整。
与乞儿国皇宫里,那些她亲手布置、带着生活气息与异域风情的暖阁、梅林、菜园,截然不同。
这里,是“国”,是“礼”,是“尊荣”。
那里,是“家”,是“情”,是“人间”。
“夫人,圣人正在接见几位藩镇节度使的奏对,还需些时辰。您若是累了,后殿已备好寝处,可先歇息片刻。”内侍少监恭敬地禀告。
毛草灵摇了摇头:“不必。我就在这里等。”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。
少监不敢多言,躬身退到一旁。
毛草灵在铺着厚厚锦垫的圈椅上坐下,依旧没有去喝茶。她微微合上眼,似乎养神,但那双放在膝上的手,手指却无意识地轻轻蜷缩了一下。
三十年了。
距离她作为和亲“公主”,离开长安,踏上前往乞儿国的路途,已经整整过去了三十年。
那时,她还是个顶着他人名号、前途未卜、满心惶惑的“替代品”,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,透过帘缝,最后回望了一眼长安城巍峨的城墙。心里想的,是如何活下去,如何在那陌生的国度里,挣得一席之地。
何曾想到,三十年后的今天,她会以如此尊崇的身份,再度回到这座城池,这座宫殿。
“国后夫人”。多么讽刺又隆重的封号。
当年,她选择留在乞儿国,拒绝了唐朝“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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