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学校在条巷子里,门楼是青砖砌的,挂着块“启明女校”的匾额,比村里的学堂气派多了。王秀才站在门口等,穿着件藏青色的长衫,见着二丫就拱手:“可把你盼来了!快进来,学生们都等着看你的绣活呢。”
教室里亮着电灯,比油灯亮堂十倍,照得桌椅都泛着光。十几个穿蓝布校服的姑娘正围着张桌子,见二丫进来,都好奇地睁大眼睛。王秀才指着墙上的黑板:“这是新式学堂,不光教识字,还教算术、唱歌,以后还要开绣工科,就等你这名师来指点了。”
二丫把“学堂图”的样稿铺在讲台上,姑娘们立刻凑过来,指着上面的石碾子问:“这是啥?”
“是打谷用的石碾子,”二丫拿起针,在布上比划,“俺们村收了麦子,就用它碾成粉。你们看这纹路,得用粗线绣才显结实。”她忽然指着一个梳辫子的姑娘,“你的辫子真好看,像咱村的麻花绳,绣出来肯定俏。”
姑娘们被逗笑了,围着二丫问东问西,有人想学盘金绣,有人想知道怎么染靛蓝布,还有人拿出自己绣的荷包,让二丫指点针脚。二丫耐心地教她们,指尖划过布面时,电灯的光落在针脚上,像撒了层细盐。
晚饭是在学校的伙房吃的,蒸饺配着紫菜汤,味道比村里的腌菜新鲜。王秀才说起办女校的缘由:“以前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,其实姑娘们的心眼比谁都亮,就该让她们读书学手艺,活出个样来。”他给二丫夹了个蒸饺,“绣工科的课本我都编好了,就缺你这活例子,你要是肯留下任教,月薪再加五十块大洋。”
二丫刚要开口,皮埃尔举着相机“咔嚓”拍了张照,照片里,二丫的筷子停在半空,脸上的表情一半是犹豫,一半是茫然。“你看,”皮埃尔把照片递给她,“你的心在这里,也在石沟村。”
夜里住在学校的客房,二丫躺在铁架床上,翻来覆去睡不着。窗外的洋车铃铛声“叮铃叮铃”响,像在催她拿主意。她摸出怀里的样稿,借着月光看,布上的石碾子旁,还空着块地方,原本想绣只啄麦粒的麻雀,现在忽然觉得,该绣只站在电线上的燕子——城里的燕子,说不定也爱落在学堂的屋檐下。
第二天一早,二丫跟着王秀才去看绣工科的教室。里面摆着十台崭新的缝纫机,锃亮的针头对着天花板,像一排待飞的鸟。“这些机器都是上海运来的,”王秀才说,“比手工快十倍,能绣出机器纹样。”
二丫走到一台缝纫机前,轻轻踩了下踏板,针头“咔嗒”动了动,在布上扎出个小窟窿。“是快,”她点点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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