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边小镇的这家小餐馆,弥漫着油烟、廉价清洁剂和潮湿海风混合的复杂气味。塑料桌椅蒙着一层擦不掉的油膩,墙壁上贴着褪色的菜牌,字迹模糊。王静坐在最角落的位置,面前是一碗几乎没动过的、漂着几点油花的素面。她来这里,不是为了吃饭,只是为了在每日去海边祭奠的漫长间隙,找一个能暂时容纳她这具空壳的地方。
餐馆柜台顶上,那台老旧的电视机屏幕布满指纹,声音嘈杂地播放着午间新闻。王静的目光空洞地落在桌面的某处划痕上,对电视里的声音充耳不闻。世界与她之间,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、隔音的玻璃。
直到一个熟悉的名字,像一根细针,猝不及防地刺破了这层隔膜。
“……关于此前因报道某企业污染事件而被停职的记者江雪,近日业内再有传闻……”
王静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。她的动作僵硬,像生了锈的机器。
屏幕上,出现了一张江雪的照片。那是一张工作照,江雪穿着简单的衬衫,背着相机包,眼神锐利,眉头微蹙,带着一股不肯妥协的倔强。照片旁边,是打着引号的“封杀”二字,以及一些模糊的、暗示她“捏造新闻”、“因个人恩怨恶意报复”的滚动字幕和画外音。
王静的心脏,在那片死寂的荒原深处,极其微弱地、几乎难以察觉地,抽搐了一下。江雪。她记得这个名字,这张脸。在陈默的葬礼上,人迹罕至,只有几个他生前的工友和寥寥无几的亲戚。这个叫江雪的女记者出现过,没有打扰任何人,只是远远地站着,默默地鞠了一躬,留下了一个装着微薄奠仪的信封。当时王静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,并未多想,只当是某个尚有良知的媒体人微不足道的致意。
现在,她看着屏幕上那个同样陷入困境、被流言中伤的女人,看着她眼中那份即使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的、不肯熄灭的执拗光芒……
仿佛,看到了曾经的自己。那个曾经也试图发声、试图抗争、拿着可笑的小刀冲向庞然大物的自己。那个被轻易碾碎、被夺走一切、最终只能选择沉默和消失的自己。
一股混杂着苦涩、同情,以及一种更深沉的、连她自己都以为早已死去的共鸣感,像暗流一样在她冰冷的心湖底搅动起来。
有人……还在查。有人……还没有放弃。有人……正在经历着她曾经经历过的,被权力和谎言联手绞杀的命运。
她放在膝盖上的手,无意识地蜷缩起来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。这痛感,奇异地让她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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