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,拿起来,翻了翻。还是那些粗糙的图示和“封建口诀”。
“这书,上次让你批判地看,你怎么还留着?”他问,语气听不出喜怒。
“在批判。”王建 军回答,指了指地上那张歪腿的板凳,“郑队长您看,这凳子,是旧社会木匠打的,榫卯都松了,是‘四旧’。俺用泥灰给它加固,用新法子修好,让它还能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。这册子上的老法子,不好的、迷信的,俺不用。但咋和泥更黏,咋把东西修得更牢靠,这些是劳动人民的经验,俺觉得……能用。”
他顿了顿,又补充了一句,声音更低了,但足够清晰:“就像俺家这成分,是历史问题。可俺们现在,是想跟着毛**,好好劳动,改造思想,为大队出力。修房子,盘炕,砌灶,都是出力。”
屋子里一片寂静,只有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。***的话,像他手里的泥灰,粗糙,笨拙,却用一种最实在的方式,糊在了当下最敏感的问题上。他把“手艺”和“出身”、“旧经验”和“新改造”、“实用”和“革命”搅和在一起,煮成一锅难以简单划分的糊涂粥。
郑卫东盯着他看了几秒钟。这个病恹恹的青年,眼神里没有对抗,只有一种认命般的顺从,以及在这种顺从中竭力抓住一点什么的执拗。他手里那把瓦刀,沾着泥,却磨得雪亮,像他这个人一样,矛盾,却又实实在在。
最终,郑卫东合上册子,没有还给他,但也没有当场撕毁或没收。他把册子夹在腋下,对李国庆等人挥了挥手:“行了,他家的情况,我们了解了。王长安,你要继续加强思想改造!***,你既然说要为社会主义建设出力,那就好好干!用你的劳动,改造你自己,也改造这些旧东西!”
他特意在“旧东西”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,目光扫过那本册子和地上的工具。
“是,郑队长。”***低下头。
搜查的人走了,带走了那本《王氏泥瓦作技艺辑要》,留下满屋的泥脚印和一地狼藉的恐慌。王长安瘫坐在椅子上,半晌说不出话。易秀兰搂着吓得直哭的小女儿,眼泪无声地往下淌。
***慢慢走回墙角,蹲下身,捡起那把瓦刀,用手抹去刀面上溅到的泥点。他的手很稳。然后,他拿起线锤,重新吊线,继续修理那张歪腿的板凳。灰板刮过凳脚,发出均匀的沙沙声,混合着屋外的雨声,竟有一种奇异的、令人心安的节奏。
几天后,大队部通知王长安,鉴于他家庭困难,又有“历史问题”,需要加强思想劳动,经研究,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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