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”苏辙哽咽难言,将染血的账册抄本和玉佩图样放在桌上。
苏轼缓缓转过身,脸上没有任何惊讶,只有一种深沉的、近乎冷酷的平静。他看着苏辙肩头的伤,看着那染血的纸张,又仿佛透过墙壁,看到了城南废砖窑那场血腥的伏击与背叛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他声音沙哑,却异常稳定,“他们没有交易,只有杀戮。章惇或许根本没去,或许去了,但冷眼旁观。程颐、蔡京、或者贾易的人……都想要我们死,也想要对方死。”
他走到书案前,拿起那份誊抄的账册,上面的血迹已经变成暗褐色,像一块丑陋的伤疤。
“子由,我们错了。”他抬起头,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,“我们以为可以借力打力,可以浑水摸鱼。但在这张吃人的棋盘上,没有盟友,只有猎手和猎物。秦三用命告诉我们,退让和算计,换不来生路。”
“那……我们该怎么办?”苏辙茫然,秦三的死让他心神俱裂。
“怎么办?”苏轼将染血的账册缓缓举起,对着跳动的灯火,“既然讲道理没用,玩阴谋玩不过,那就不讲道理,不玩阴谋。”
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到近乎疯狂的光芒。
“明天,我要去敲登闻鼓。”
登闻鼓!直诉天听!非有泼天冤屈、重大军情不敢轻动!击鼓者,无论官职,先受杖刑,再陈冤情!这是绝境中的最后一搏,也是将自己和所有秘密,彻底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,再无转圜余地的自杀式进攻!
“兄长!不可!”苏辙骇然,“登闻鼓一响,再无退路!廷杖之下,你重伤未愈,如何承受?!况且此案牵扯太广,宫中……”
“正因为牵扯太广,水太深,才必须闹到御前!”苏轼一字一句,斩钉截铁,“让官家,让太皇太后,让满朝文武都听见,都看见!让那些藏在阴影里的魑魅魍魉,都晒晒太阳!我苏轼一条命,换一个真相大白,换司马公沉冤得雪,换王岩、小坡、秦三这些无辜枉死之人一个公道,值了!”
他走到苏辙面前,用力按住弟弟的肩膀,目光灼灼:“子由,若我回不来,你就是苏家的顶梁柱。账册原件的位置,你知道。阿萍在道长那里。还有朝云……她若醒来,替我……算了。”
他没有说下去,转身走到窗边,推开窗户。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正在褪去,东方天际,已露出一线惨白。
“天,快亮了。”他轻声说,仿佛在自言自语,“有些事,总得有人去做。有些鼓,总得有人去敲。”
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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