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水河的夜空,被下游那把持续燃烧的大火,映成了一种不祥的暗红色。
空气里那股子生铁锈蚀的腥味、腐烂的尸体味,现在又混入了一种新味道。那是成千上万石稻谷在高温下燃烧发出的焦香,带着一点绝望的甜腻。
大晋的水师运粮队,完了。
那一炸,不仅是炸断了宇文成都五十万大军的粮道,更是把大晋这条巨龙身上的大动脉给硬生生掐断了。
但北凉军的营地里,没有欢呼。
那些刚才还在晕船、吐得死去活来的旱鸭子们,此刻都默默地坐在岸边。他们很多人甚至不敢直视那条燃烧的河,不敢去看那些在火光和黑水中挣扎呼救的大晋水兵。
他们是北凉人,是习惯了拿刀硬碰硬的骑兵。在水里,看着生命像稻草一样成片倒下,自己却无能为力,这种感觉,比正面拼杀更让人心里发堵。
江鼎被铁头扶进一顶还没来得及搭好的帐篷里。公输冶拿着一根银针,正在给他放虎口的血,去去湿气。
“李将军呢?”
江鼎的声音哑得厉害,像是喉咙里含着一把沙子。
“将军他……出去了。”铁头指了指营地外围那片幽暗的枯树林。
江鼎推开公输冶,也不管血还没止住,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。
他知道李牧之去哪了。
月光下,北凉军的临时马厩里一片死寂。
几千匹精挑细选的北地良驹,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那种异样的情绪,没有一匹马嘶鸣,没有一匹马踢踏蹄子。所有的马都静静地站着,低着头,像是在为什么东西默哀。
李牧之就站在马厩的最中间。
他卸下了那身沉重的黑甲和狰狞的鬼面具,穿着一身沾满泥点的粗布单衣,头发随意地披散着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用那只拿惯了刀的手,轻轻地、不厌其烦地抚摸着他那匹坐骑“乌云踏雪”的鬃毛。
“乌云踏雪”似乎很享受,用大脑袋不停地蹭着李牧之的胸口。
江鼎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,没有过去。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李牧之。
那个在万军阵中杀人如麻的屠夫,那个一句话就能让几千骑兵冲锋送死的冷血将军,此刻却像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,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孤独。
“你知道这些马,在想什么吗?”
李牧之没有回头,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很空旷。
江鼎走过去,在他身边站定。他掏出那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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