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,茅草冒烟,终于燃起一点火苗。她俯身吹气,唇间呵出的热气与烟混合,熏得眼角发涩。
她把陶罐架上去,灌了半罐清水,放进切碎的树皮和荠菜。火太小,水烧得慢,罐底只冒出零星气泡。她坐在灶前,看着火光映在墙上跳动,影子拉得忽长忽短,像另一个沉默的自己。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柳木本的封面,那木纹已被磨得光滑,边缘起了毛刺,却始终没丢。
阿荞爬过来,靠在她腿边,仰头看锅。“娘,能吃了吗?”
“再等。”
“香吗?”
“还没味。”
阿荞不问了,低头玩自己布袋里的铜钱,一枚一枚数,叮当响。她数得很认真,仿佛那声音能填饱肚子。
水开了,汤色发浑,浮着白沫。陈宛娘用筷子搅了搅,捞起一块树皮尝。嘴里立刻涌上一股涩味,纤维粗糙,咬不动,咽下去像吞纸。她吐掉渣,又夹起一点荠菜,更苦,舌根发麻,喉头一阵抽搐。
她放下筷子,看着锅。这东西能活命,但难以下咽。人长期吃这个会没力气,孩子更撑不住。她闭了闭眼,胃里空得发痛,脑子里却忽然闪出前世的画面——公司楼下有家面馆,老板总系着油渍斑斑的围裙,一边下面一边笑:“盐是百味之首。”那时她端着餐盘路过,只当闲话听,如今想来,竟是活命的真言。
盐能提味,能杀菌,能让腐肉多存一日,能让一碗清水熬出滋味。她当时嗤之以鼻,觉得市井之言不足挂齿。可现在,她宁愿拿十年记忆换一撮粗盐。
她看向阿荞。孩子正盯着锅,眼神亮了一下,想表现勇敢。脸颊瘦得凹进去,下巴尖得像要戳破皮肤。
“来,试试。”她盛了一小碗,吹凉,递过去。
阿荞接过,小口喝。第一口皱眉,第二口抿嘴,第三口直接吐了出来,渣子落在地上,黏在泥里。
“太苦了。”她小声说,声音像从井底传来。
陈宛娘点头。“嗯,太苦。”
“能不能……不苦?”
“能。”她看着女儿,目光坚定,“明天,娘去集市,买盐。”
阿荞眼睛亮了。“真的?”
“真的。”
“要用铜钱吗?”
“用。”
阿荞立刻把布袋抱紧,像是怕人抢。陈宛娘伸手摸她头,指腹擦过枯黄打结的发丝,没再说什么。那三枚铜钱,一枚是她卖了最后一条银簪换的,一枚是替人缝三天衣裳挣的,最后一枚,是前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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