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,桥便往下坠半尺,再弹回,发出“嗡——”的一声长吟,像远山深处有人拨了一下铜钟的边。
他数着心跳过桥:七十三下。
第七十三下落地时,脚底已踩到赤阳峰的地脉——那是一条被雪埋了半截的石板路,石板上凿着煌国云纹,纹里嵌铜,铜已生绿,绿里却闪赤,像旧王朝的血脉在雪下重新发烫。
傍晚,风忽然停了。
雪粉不再飞,而是直直落下,像一场无声的落葬。远处城郭的轮廓被晚霞镶上一圈火红,红得近乎惨烈,却衬得城内更高处的雪山之巅愈发冷白。
赤阳城没有外郭,只有一道天然冰壁作墙。
冰壁高十丈,壁内却凿出螺旋坡道,人马可盘旋而上。陆仁贴着壁根走,指尖在冰面一划,留下一条极细的水痕,水痕转瞬又冻成丝,像替他在城门口埋下一根看不见的引线。
城门洞开,却无守卫——煌国律法:赤阳境内,凡能独自走到城下者,皆默认有进城的资格。
雪光映着门洞上方三个古篆:赤阳城。笔划深处凝着赤阳草的汁液,千年不褪,远看像三条烧红的铁钎,倒插在冰里。
城内比城外暖。
街道是整块红铁岩削成,岩内嵌了火脉,足底一踏,淡淡热意顺着涌泉穴往上爬,像一条刚醒的赤蛇,沿着小腿盘桓。
街两侧无树,只立一排排铜灯柱,柱顶托着镂空火盆,盆里燃的不是脂,而是晒干揉碎的赤阳草。火光明而不烈,照得人脸呈一种温润的玫色,连雪光都显得柔和。
陆仁在一家客栈前停步。
客栈名“雪拥”,只有两层,楼体用红铁杉垒成,木纹在火光里像一条条流动的血线。门口悬着风灯,灯罩是赤阳草茎编的,透光处呈半透明绛红,灯芯一爆,便溅出一粒极细的红星,像谁在空中掐断了一截炭火。
掌柜是个独眼女人,左眼罩着一片薄铜,铜上錾刻一朵赤阳花。
她抬眼打量陆仁,目光像一把钝锉,在他褴褛的衣角与褪色的铜环上各锉一下,最后落在他掌心的血口。
“住店?”
“住。”
“几晚?”
“先一晚。”
女人推来一块红铁令牌,牌面烙着一朵凸起的赤阳花,花心嵌一粒赤金——那是煌国皇室的微记。
“二楼,左拐第三间。火脉口,夜里若嫌热,自己把窗推开一条缝,让雪进来。”
陆仁接过令牌,指尖在赤金上一擦,金是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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