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再见,纽扣。”
“再见,信。”
“再见,蜡烛。”
最后,盖上盒盖。咔哒一声,像棺材合拢。
他抱着铁盒,坐在地板上,看着窗外的北京夜景。
九年了。他以为逃离抚顺就能逃离记忆,以为开始新生活就能忘记过去,以为时间能治愈一切。
现在知道,时间不会治愈,只会习惯。习惯疼痛,习惯怀念,习惯一个人的生活。
但习惯不等于接受。
这九年来,他从未真正接受那个结局——没有理由的分手,没有告别的离开。他一直卡在“为什么”这个问题上,像一张坏掉的唱片,反复播放同一个音符。
所以这次要回去。不是要答案——九年了,答案已经不重要了。是要完成那场未完成的告别。
好好说一声再见。
对着那些地方说,对着那些记忆说,对着二十三岁的自己说。
也对着她说——在心里说,对着九年前的她说。
展旭站起身,把铁盒放回衣柜最深处。这次不是随意塞进去,是小心地、郑重地放好,像安葬一个亲人。
然后他走到书桌前,打开电脑。
不是要写什么,只是突然想记录。记录此刻的心情,记录这次重返的决定,记录这九年来的点点滴滴。
他新建了一个文档,标题是:《2012-2016,2025》。
光标闪烁,他打了第一行字:
“九年前,我以为四年是一生。九年后,我知道一生都在消化那四年。”
停了一会儿,继续:
“我要回去了。回到那座城市,那条街道,那个车站,那栋楼。不是要找回什么——找不回来的。是要确认,确认那些美好真的存在过,确认那些疼痛真的发生过,确认那四年不是我一个人的幻觉。”
“然后说再见。”
“对603路说再见,对51路说再见,对9路说再见。”
“对南站地下通道说再见,对八中站长椅说再见,对卫校围墙说再见。”
“对广播室的下午四点阳光说再见,对空教室的九十九根蜡烛说再见,对新华乐购的麻辣烫说再见。”
“对医院的长椅说再见,对KTV的《愿得一人心》说再见,对古城子六楼的天台说再见。”
“对面馆的最后一顿饭说再见,对背上的彼岸花说再见,对那七封没有收件人的信说再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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