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色。花在黑暗中绽放,像血,像火,像永不熄灭的记忆。
“怎么样?”师傅问。
展旭看着照片,很久,说:“好看。”
是真的好看。但也真的痛。
他付了钱——两千八百块,是他当时全部的积蓄。师傅给他涂了药膏,包上保鲜膜,叮嘱他注意事项:不能沾水,不能喝酒,按时涂药,可能会发烧。
他一一记下,穿上衣服。衣服摩擦到纹身时,一阵尖锐的痛。
走出纹身店时,天已经亮了。秋天的清晨很冷,风吹在脸上,像刀割。
他站在店门口,看着渐渐苏醒的城市。公交车开始运行,早餐摊冒出热气,学生们背着书包匆匆走过。
一切都和昨天一样。但又什么都不一样了。
因为他的背上多了一朵花。一朵永远开在黑暗里的花。一朵纪念死亡和离别的花。
他慢慢走回家。每走一步,纹身就疼一下。像有个人在用针一遍遍地扎他,提醒他:你失去了什么,你记住了什么。
回到家,他倒在床上。纹身开始发炎,发烧,他浑身滚烫,意识模糊。
在昏睡中,他做了很多梦。梦到慧慧,梦到那四年,梦到她说“忘了我”时的眼神。
醒来时是第二天下午。烧退了,但背上的疼痛更清晰了。他爬起来,走到镜子前,转过身,背对着镜子,用手机拍了张照片。
照片里,那朵彼岸花开得正艳。在红肿的皮肤上,红得刺眼。
他看了很久,然后把照片删了。
有些东西,记在心里就好,不必留在手机里。
就像有些人,放在记忆里就好,不必留在生活里。
接下来的一个月,展旭每天都给纹身涂药。纹身慢慢愈合,结痂,掉痂,留下永久的图案。
疼痛也逐渐减轻。从尖锐的刺痛,变成钝痛,最后只剩下偶尔的痒。
就像失恋。从最初的崩溃,到后来的麻木,到最后只剩下偶尔想起时的心悸。
但他知道,纹身会一直在。就像记忆会一直在。
即使不疼了,即使习惯了,它也在那里。提醒他,他曾那样爱过一个人,曾那样痛过一场。
2016年10月底,纹身完全愈合了。展旭站在镜子前,背对着镜子,用另一面小镜子看背上的图案。
彼岸花开得正好。红色已经沉淀下来,不再那么刺眼,变成一种深沉的、暗哑的红。像干涸的血,像熄灭的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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