贞观元年的冬,似乎格外漫长。第一场大雪带来的纯净与喜讯尚未完全散去,一场突如其来的罕见霜冻,却给关中大地蒙上了一层阴影。
霜冻来得迅猛,持续时间又长,许多未能及时收割或妥善贮藏的晚秋作物遭了殃,粮食减产已成定局。消息传来,长安城中米价开始有了不寻常的浮动,而更直接的冲击,则来自城外——越来越多的灾民,拖家带口,面黄肌瘦,如同决堤的涓涓细流,开始向帝都汇聚,希冀着天子脚下能有一线生机。
朝廷的反应不算慢。李世民紧急下诏,命京兆府及周边州县开仓放粮,设立临时赈济点,并严令打击囤积居奇、哄抬粮价。房玄龄、杜如晦等人更是昼夜筹划,调配物资,力图将灾情影响降至最低。
然而,新朝初立不过年余,国库本就不甚丰盈,北击突厥、稳定凉州、肃清逆党又耗费巨大,如今再遇天灾,顿显捉襟见肘。赈济的粥棚虽然设了,粥却不敢太厚,怕后续粮草不济;发放的衣物被褥也有限,难以覆盖所有涌入的饥寒之民。
两仪殿内,李世民看着户部呈上的最新钱粮简报,眉头紧锁,烦躁地将朱笔掷于案上。殿中炭火温暖,他却觉得心头堵着一块冰。
“陛下,”房玄龄见状,缓声劝慰,“灾情虽急,然朝廷举措已尽力。关中根基尚在,熬过今冬,开春后加紧劝课农桑,兴修水利,明年光景定能好转。”
“尽力?”李世民揉了揉眉心,“玄龄,你看看这些数字,看看城外那些百姓的眼睛!‘尽力’二字,何以慰民心?朕这个皇帝,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子民挨饿受冻吗?”
魏征肃然道:“陛下能有此心,便是万民之福。然治国非一日之功,亦不可逞一时之仁而耗尽国本。眼下之策,仍在‘节流’与‘开源’并重。臣已与吏部、户部商议,拟定官员俸禄暂减一成,宫中用度再省三成,悉数用于赈济。同时,严查各地仓储,若有贪墨克扣,立斩不赦!”
长孙无忌也道:“臣已联络山东、江南几家大族,他们愿以市价七成,出售一批存粮入京,可解部分燃眉之急。”
听着臣子们殚精竭虑的谋划,李世民心中稍慰,但那股沉甸甸的压力并未减轻。他忽然站起身:“整日困在这殿中,看这些冰冷的数字,朕心难安。辅机、玄龄、玄成,还有敬德,陪朕出去走走。换上便服,朕要亲眼看看,这长安城外的百姓,究竟是何光景。”
“陛下,城外灾民聚集,恐有混乱……”尉迟敬德有些担忧。
“朕有你们护卫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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