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过了陈平这一关,这位精于谋算的右丞相,或许不会将他视为同道,但至少暂时不会将他划入需要警惕或清除的行列。
从宫中出来,春寒料峭的风吹在脸上,李衍却感到一丝异样的灼热。
各方势力的试探、警示、拉拢、交锋,已经越来越密集,越来越接近核心。
薄姬的隐晦提醒,王贲的直白焦虑,张苍的学术探路,陈平的机锋试探……所有这些线索,都如同无数条溪流,正在汇向同一个即将决口的堤坝。
他抬头望向未央宫巍峨的殿宇飞檐,在初春苍白的天光下,那宫阙显得既庄严又压抑。
“风雨欲来啊……”他低声自语,袖中的手慢慢握紧,又缓缓松开。
……
夕阳的余晖将长安君府邸的檐角染上一层金红,但这辉煌却透着一种疏离的冷意。
府门高大,石狮威严,往来仆役步履规矩,一切都彰显着新晋万户侯的尊荣。
然而,回到内堂书房的李衍,却感到一种比在南郑官署时更深的疲惫。
这种疲惫并非源于事务繁忙,而是一种精神上的持续紧绷。
王贲闷坐在下首的胡床上,脸色依旧有些发沉,面前的茶汤早已凉透。
郑默、李昱、孙禾、田穡等人分坐两侧,气氛沉默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憋闷。
这些都是追随李衍从骊山生死线挣扎出来的核心班底,如今虽各有封赏安置,但骤离经营数年的汉中根基,置身于这暗流汹涌的长安,难免感到无所适从,更有对未来的隐忧。
“都说说吧,这些日子各自所见所闻。”李衍打破了沉默,声音平稳,听不出情绪。
郑默率先开口,他如今在少府管辖的工坊挂了个顾问虚职,接触到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机密:“公子……君上,少府接管汉中工坊的人员已陆续出发,按您的吩咐,一应图纸、工艺流程的备份,都已秘密整理好,分批藏于稳妥之处。”
“只是……新派去的几位少府丞,对‘百炼钢’和‘旋风砲’兴趣极大,追问甚详,尤其对匠师‘柏’格外关注。属下依您指示,只说关键火候与配比乃柏家传之秘,其人又寡言孤僻,非亲身操作难以尽传。他们虽有些不满,但也无可奈何。”
李衍点头:“做得对。技术可以交,但核心的‘人’与‘经验’,需有所保留。柏先生那边,安抚好了吗?”
“已按您的意思,赐予重金,许其归蜀隐居,并派了稳妥人暗中护卫。柏先生感激涕零,表示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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