继续闹下去。每多一秒,她的社会性死亡就多一分。每一声嚷嚷,都是在她小心翼翼维护的、摇摇欲坠的职场尊严上,狠狠踩上一脚。
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,猛地推开椅子,跌跌撞撞地朝着前台冲去。胃部的绞痛因为剧烈的动作和情绪激动而骤然加剧,让她眼前阵阵发黑,但她咬紧牙关,强迫自己迈开脚步。所过之处,同事们纷纷侧目,目光复杂。她能感觉到那些视线如同烧红的烙铁,烫在她的背上。
短短几十米的距离,此刻却漫长得如同跨越刀山火海。每靠近前台一步,母亲那熟悉而又此刻显得无比刺耳、无比陌生的声音就更清晰一分,她心中的恐惧、羞愤和绝望就更深一分。
终于,她冲到了通往接待区的玻璃隔断门前。透过光洁的玻璃,她看到了那个让她噩梦成真的场景——
母亲王桂芝,穿着一件半旧不合时宜的暗红色棉外套,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旧旅行包,手里还拎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、印着模糊广告的编织袋。她头发有些凌乱,脸上带着长途火车带来的疲惫和油光,正微微涨红着脸,梗着脖子,与前台后面一脸为难、努力维持着职业微笑的小唐,以及旁边一个皱着眉头的保安模样的男人对峙着。她的脚边,还放着一个用旧床单捆扎起来的大包裹。
与周围光鲜亮丽、冰冷规整的现代化办公环境相比,母亲和她的行李,显得如此格格不入,如此突兀刺眼。像一幅精致油画上,被粗暴地泼上了一团混浊的颜料。
而此刻,因为争执,已经有一些路过的员工或访客放缓了脚步,投来好奇或诧异的目光。低低的议论声,像蚊蚋般嗡嗡响起。
就在张艳红出现的瞬间,王桂芝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她。她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或者说,找到了宣泄的目标,猛地转过身,不再理会前台和保安,而是直接冲着张艳红,用她那穿透力极强的、带着浓重乡音的大嗓门,劈头盖脸地嚷道:
“艳红!你可算出来了!你看看你们这公司!什么规矩!妈大老远来看你,他们硬是不让我进去!说什么要登记,要预约!我是你妈!亲妈!找你还要预约?!这像什么话!”
她的声音洪亮,在挑高的大厅里甚至激起了一点回音。所有的目光,瞬间从她身上,转移到了刚刚冲出来、脸色惨白如纸、浑身微微发抖的张艳红身上。
那一瞬间,张艳红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抽离了身体,悬浮在半空,冰冷地俯瞰着下方这荒诞而令人窒息的一幕:那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、大声嚷嚷的农村妇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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