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。但韩丽梅的思维模式,让她立刻跳脱出了简单的情绪评判。她习惯从因果、逻辑、资源配置的角度思考。
从纯粹理性的、冰冷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角度看,她被“舍弃”,对那个家庭和她自己而言,或许都是一种“最优解”。那个家庭减轻了负担(虽然短暂),得到了喘息(虽然未能挽救)。而她,被韩建国选中,得到了最好的教育、资源和平台,发挥出了远超她留在原生家庭可能达到的潜力,创造了巨大的价值。从“产出/投入”比,甚至从个体生命质量的角度,这都是一个“高效”的、对“资源”(她这个个体)的“优化配置”。
可是……为什么心里那片名为“理性”的平静湖面,会因为看到那些具体的、关于“舍弃”过程的细节,而漾起那两阵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、却真实发生了的涟漪(颤抖)?
是因为对生母王桂芝那份巨大痛苦和绝望的……某种难以命名的感知?还是对那个被当作“交换物”的、初生女婴处境的……一丝本能的投射?抑或是,对命运那冰冷、讽刺、又充满偶然性的安排,产生的某种……深层的、非理性的惕厉?
她不知道。也不愿深想。
真相是沉重的,但它只是信息。是信息,就可以被分析,被归类,被纳入她庞大的认知体系和决策模型之中。它可能会调整她对某些人(比如张艳红,比如那个生物学上的家庭)的评估权重,但它不会,也不应该,动摇她赖以生存和成功的核心——理性、掌控和基于利益最大化的决策原则。
她走出书房,轻轻带上门。走廊里感应灯自动亮起,柔和的光线洒下来。
她走向卧室,脚步依然平稳。
只是,在进入卧室前,她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,目光似乎无意识地,飘向了客厅那面巨大的、此刻映出窗外城市稀疏灯火的落地窗。玻璃上,隐约映出她自己的影子,挺直,清冷,与窗外那片繁华而疏离的灯火,融为一体。
而脑海深处,那帧关于产房、血污、细弱哭声和母亲绝望眼泪的画面,却像一道淡淡的、挥之不去的浮水印,悄然烙印在了今晚的记忆里,带着1984年北方夏天,雨水和消毒水混合的、冰冷而潮湿的气息。
她的手,没有再颤抖。
但某些东西,或许已经在这一夜的静默阅读和那两次几乎不存在的颤抖中,发生了极其细微的、连她自己也尚未完全厘清的改变。
夜色深沉。城市在脚下安眠。
而一场关于血缘、命运和选择的漫长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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