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就那么静静地待着,任凭外面狂风呼啸,任凭东大院传来挑衅的吠叫,它自岿然不动。它的存在本身,就是一种强大的镇定剂。看着它那历经撞击而依然完整的硬壳,慌乱的心会奇异地慢慢平复;看着它那不急不缓、仿佛与疯狂时空完全脱节的动作,兽们会想起,除了眼前的饥饿与恐惧,世间还有另一种节奏——缓慢、坚实、不可摧毁。
青石不说话,但它用身体诠释着何为“坚守”,何为“底线”。它让西大院的兽们相信,再猛烈的风暴,也有吹不垮的磐石;再深的黑夜,也有时间本身作为最后的裁判。
东院的土坡上,独眼豹打了个带着腥气的哈欠,铁爪的绿眼睛在阴影里闪烁了一下,蛮牛不安地动了动蹄子,尖嗓梳理羽毛的动作微微一顿,滑头的鼻子朝着西院的方向翕动。
西院的老槐树下,灰鬃将身体贴紧冰冷的地面,耳朵捕捉着风中的每一丝异动。老花狗抬起头,浑浊却坚定的目光望向高墙。大耳停止了拱土,侧耳倾听。白羽收拢翅膀,停在低枝上,眼神锐利。青石依旧半埋在老槐树根部的浮土里,只露出布满刻痕的背甲。
风卷着更浓的纸灰,打着旋飘过墙头,一些落在东院的土坡上,更多的,则洋洋洒洒,落在了西院的土地上,落在了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上,也落在了青石那沉静、布满伤痕的硬壳上。
青石极其缓慢地,将缩在壳里的头颅伸出了一点点。它的眼睛很小,却异常清澈,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和纷飞的灰烬。它望向东大院土坡的方向,那里,嚣张的影子正在暮色中不断拉长、膨胀,仿佛要吞没一切。
它的眼睛里没有恐惧,也没有仇恨,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、近乎亘古的平静。那平静之下,是一种沉默的认知:寒冬确实严酷,风雪确实狂暴,贪婪与盲从的牙齿也确实锋利。但有些东西,像深埋地下的种子,像老槐树死寂表皮下的新生层,像它甲壳上最古老的、几乎被磨平的那道刻痕所代表的久远时光……它们的存在,本身就在诉说着另一个维度的真实。
墙界已然分明。一边是喧嚣的毁灭,一边是沉默的坚守。而纷飞的纸灰之下,冻土深处,某些东西正在蛰伏,等待。等待一个或许漫长,但终将到来的,破土而出的时机。这平静的目光,与灰鬃记忆深处,振英街老槐树被啃噬时那份绝望的冰冷,截然不同。它预示着,接下来的对抗,将不仅仅是生存资源的争夺,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方式,在这高墙两侧,展开的漫长而坚韧的角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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