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抚过玉戈上的铭文:“戈止为武……刘璋那孩子,究竟在下怎样一盘棋?”
他忆起先帝临终情景。永平二年冬,宣明殿地龙烧得过热,药味与沉香混作一团。先帝枯瘦的手攥着他的腕,力气大得不像将死之人:“霍卿,璋儿年幼,若有异心者……以此戈示之。”
当时他以为说的是玉戈的威慑之力。如今想来,先帝浑浊的眼里,似乎还有话未说尽。
“父亲看这里。”霍青忽然指向玉戈援部。在勾连云纹的交错处,有一处纹路略显生硬,仿佛后刻上去的。霍桓举起水晶镜,借着烛火旋转角度,那些线条竟组成一个极隐蔽的“刘”字。
不是篆,不是隶,而是高祖刘邦自创的“大风体”。
霍桓背脊窜起寒意。这柄玉戈若真自高祖时传下,如何会有当今天子的姓氏?除非——
“除非这玉戈,并非高祖那一柄。”霍青低声道。
窗外传来更鼓,三更天了。
三、局中人
腊月初八,未央宫赐粥宴。
霍桓携玉戈入宫。按照礼制,腊祭后玉戈当归还太庙。穿过复道时,他见宫人正在悬挂桃符,其中一个“武”字写得极怪——止在上,戈在下,正是“止戈”二字合书。
“大司马。”中常侍曹禺笑吟吟迎来,“陛下在沧池阁等您。”
沧池阁临水而建,刘璋未着冕服,只一件月白深衣,正往池中撒饵。锦鲤聚如霞云,他转身时,手里还拈着半块饵饼。
“爱卿来了,坐。”少年天子随意指了指石凳,“玉戈可还顺手?”
霍桓双手奉上锦匣。刘璋不接,反而掰碎饵饼投入池中:“听说这两月,爱卿每夜以帛拭戈,可拭出什么了?”
“臣愚钝,只知此物乃国器,不敢懈怠。”
“国器……”刘璋轻笑,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石桌上。竟是一枚玉戈,形制纹路与匣中那柄几乎无异,唯尺寸略小,玉色也更温润些。
霍桓瞳孔微缩。
“高祖时,楚国进贡和阗美玉,琢大小双戈。大者曰‘贯日’,小者曰‘止武’,本为一对。”刘璋指尖轻点小戈,“但‘止武’在吕后年间就失踪了,史书只说‘失于火’。”
“那陛下手中这柄——”
“三年前,有人在霸陵附近的盗洞中发现它,层层上交,最后到了朕这里。”刘璋注视霍桓,“有趣的是,据考工记记载,‘止武’内里该有高祖手书‘兵者凶器’四字。但这柄没有。”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