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平三年,长安城西。
司玉监少府丞严延年指腹摩过青玉锋刃,云纹在烛火下流转如活水。他屏息凝神,将三尺玉戈缓缓放入紫檀函中。函内锦缎衬出七道深浅绀青——此乃天子亲赐诸侯王的“七旒玄圭礼”,函中玉戈,便是信物。
“明日卯时,送往广陵王府。”严延年对跪在阶下的青年道,“此物关乎国运,若有差池,诛九族。”
青年名唤陆离,是严延年收养的哑仆,精于玉器鉴别,却因幼时喉疾失声。他重重叩首,双手接过檀函时,触到函底一道极细的刻痕。
是夜,陆离解鞍歇在灞桥驿。忽闻窗外金铁交鸣,推门见三黑衣客已毙于院中。驿丞尸身尚温,手中紧攥半片残玉。陆离心下一凛,开函验看——玉戈安然,只那云纹勾连处,多了一点暗红,似血沁入骨。
二
广陵王刘荆乃光武帝之子,封地富庶,近年却屡遭削减护卫。王府长史接过玉戈时,指尖微颤:“天子厚赐,王爷抱恙,三日后冬至祭典,再行受礼之仪。”
陆离被安置于偏院。深夜,他借月光细观玉戈,惊觉那点暗红竟在蔓延,如藤蔓爬过勾连云纹。忽闻窗外有人轻叹:“青玉饮血,大凶之兆。”
来者是王府女史秦氏,鬓角已霜,双目却清明如少女。她屏退左右,取出一卷残简:“此物原名‘止戈’,乃武帝时大巫所制。玉出昆仑阴山,采子时月华琢成,本为镇国神器,后因戾太子事遭诅咒——凡持此戈者,必起兵戈之祸。”
陆离以指蘸茶,在案上写:“为何献王?”
秦氏惨然一笑:“非献,乃祭。冬至日,王爷将以身为牲,行‘血圭之礼’禳灾。此事若成,可解诸侯王与天子宿怨;若败……”她望向北方星空,“长安将现荧惑守心之象。”
第三日,冬至。
广陵王果然抱病登坛。他年不过三十,面色青白如蜡,接过玉戈时踉跄数步。坛下八百甲士肃立,坛上巫师击磬而歌:“玄圭既授,天命在躬——”
忽狂风大作,玉戈竟自刘荆手中脱出,凌空悬浮。那点暗红已染透半截戈身,在日光下泛出诡异紫气。陆离瞳仁骤缩:他看见戈内隐约有脉动,如心脏搏跳。
“时机至矣!”秦氏突然跃上祭坛,夺过玉戈,反手刺入自己心口。
没有鲜血。只有万千道青光自她体内迸发,与玉戈勾连云纹交织成网。刘荆瘫坐在地,怀中落出一封密信,火漆印纹正是司玉监独有的蟠螭章。
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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