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摇右摆,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扁舟,迟迟不肯归位。人群里响起压抑的抽气声,有人开始低声念佛,那声音里裹着颤抖的期盼。
陈阳牙关紧咬,腮边肌肉绷出坚硬的线条。他闭了闭眼,将脑中所有杂念摒除,凭着无数次演练形成的肌肉记忆,手腕再次发力,稳稳地、精准地,将旋钮又推进半格。
“嗡——”.
仿佛有一声无形的弦音掠过。那狂舞的指针猛地一顿,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托住。紧接着,它顺从地、稳稳地,回归了表盘中央那片代表安宁的绿色区域。
“稳住了!陈工!稳住了!”小林带着哭腔的狂喜呐喊,炸裂在夜空。
这喊声尚未落地,奇迹便轰然降临——
村口那盏锈蚀多年的老路灯,“唰”地一下,迸发出昏黄而温暖的光晕,瞬间将老槐树的每一片叶子都染成了暖金色。光,像一个迟来太久的拥抱,温柔地驱散了槐树下盘踞多年的浓黑夜色。
紧接着,仿佛被这第一盏灯唤醒,星星点点的光,从一扇扇窗户里怯生生地探出头来。一盏,两盏,三盏……先是迟疑的,继而变得欢快,最终汇成一片流淌的、温暖的光河,沿着山村的脉络蔓延开来,照亮了黝黑的屋瓦,照亮了蜿蜒的石板路,照亮了每一张仰起的、怔然的脸。
“亮了!真亮了!”
欢呼声终于冲破堤坝,如山洪奔泻。娃娃们尖叫着从大人怀里挣脱,追逐着地上新奇的光斑,银铃般的笑声溅得到处都是。后生们吼叫着抱成一团,用拳头捶打彼此的肩背,咚咚的闷响里满是无法言喻的激动。妇女们搂在一起,又哭又笑,泪光在灯光下晶莹闪烁。
李大叔独自站在槐树下,仰着头,痴痴望着那盏为他投下光影的路灯。他颤巍巍地伸出手,粗糙如树皮的掌心,轻轻贴向温暖的灯罩。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一路烫到心里,他嘴唇哆嗦着,浑浊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过深深的脸颊沟壑。他哆嗦着翻开那本老笔记,就着灯光,看清了父亲当年用毛笔写下的、已被岁月浸得模糊的八字:
“盼山里有光,盼后辈有福。”
“爹啊……”他喉头哽咽,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灯,亮了……咱山里,有光了……”
陈阳没有动。他依旧站在变压器旁那个最初的位置,看着灯火如梯田般层层叠叠亮满山坳,看着原本被黑暗吞没的村庄在光芒中显出温暖敦实的轮廓,看着每一张被点亮的脸庞上那纯粹的、几乎令人不敢直视的喜悦。拓坡时磨破的肩膀,架板时悬空的惊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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