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,斜斜地掠过向阳坡的光伏板阵列,将那一面面幽蓝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红。拾穗儿没有随着众人歇息,而是蹲在坡下的一块光伏板旁,手指沿着板子边缘,轻轻探向那隐蔽的接线口。
指尖触及的瞬间,她的眉头便不自觉地蹙紧了。.
接口处金属的冰凉透过皮肤传来,但更让她心头一沉的,是那附着在表面、凝而不散的一层湿冷——那是戈壁昼夜温差催生的、无形的潮气。白日的酷热将地表和岩石里的水分蒸发上来,到了后半夜,寒气一逼,这些水汽便凝结成细密的露珠,无孔不入地钻进每一个缝隙。向阳坡地势特殊,背阴面的石缝在夜里更是成了水汽汇聚的巢穴。
她缩回手,借着最后的天光,翻开一直揣在怀里的老笔记。手指有些发颤地找到那一页。泛黄的纸张上,“潮汽蚀铜,油纸裹口”八个字,力透纸背。尤其是后四个字,不知被反复描摹、强调了多少遍,墨迹层层晕染开,几乎要将那脆弱的纸纤维浸破。字迹旁,还画着一个简易的接口示意图,箭头直指缝隙处,旁边标注着小字:“水汽入,则铜绿生,电断路。”
这不仅是经验,这几乎是父亲用教训换来的箴言。
“都先别歇!”拾穗儿猛地站起身,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格外清亮,压过了坡上零散的谈笑,“接口不封死,潮气钻进去,铜线一锈,这几日的辛苦,还有往后指望的电,全得泡汤!”.
她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暂时平静的水面。正准备收拾工具、喘口气的后生们愣住了,纷纷围拢过来。陈阳反应最快,他几步跨到拾穗儿身边,蹲下身,学着拾穗儿的样子,用指尖去摸、去感受那接口。的确,一种与周围干燥环境格格不入的阴湿感,正从金属接缝里丝丝缕缕地渗出来。
“这坡……”陈阳的脸色凝重起来,“向阳面晒得烫手,背阴处和石头缝里却藏着湿气。夜里一起风,水汽全往这些缝里灌。普通布条缠上去,吸了潮,反而捂在里面烂得更快。可咱们眼下,上哪儿去找又能封口、又不透湿的东西?”
李大叔也走了过来,他咂着那杆早就熄了火的旱烟,眉头锁成了“川”字,在坡顶来回踱着步子,鞋底摩擦着碎石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“早年防地窖、粮囤返潮,都是用熬熟的桐油拌上撕碎捣软的麻丝,糊在缝隙上,干了比石头还硬实,水汽半点透不进。”他停下脚步,叹了口气,烟杆在手掌上无意识地敲了敲,“可那得是陈年的好桐油,细细熬出来的。如今一时半会儿,咱去哪弄桐油?就算有,麻丝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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