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武陵山,空气里沁着金属和机油冷却后特有的味道。三车间的改造现场,却是一片与季节格格不入的灼热。巨大的行车吊装着拆解下来的旧式机床部件,发出沉闷的撞击声;电焊的弧光刺目地闪烁着,伴随着咝咝的声响和飞扬的焊渣;技术员拿着图纸,大声地与老师傅比划着新数控系统的走线路径。
谢继远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,和安全帽下一脸汗渍的车间主任老周,站在刚刚就位、还未调试的新型数控滚齿机前。这台机器是“腾飞项目”能否按时达产的关键,也是厂里咬着牙、动用了几乎全部能动用的资金和关系才抢购到的“宝贝”。此刻,它沉默地矗立着,冰冷的金属外壳反射着车间顶灯的光。
“安装基本到位,地基也重新加固了。”老周抹了把额头的汗,声音有些沙哑,“就是这洋玩意儿,说明书厚得能砸死人,全是鸟语和看不懂的符号。厂家派来的调试工程师后天才能到,可咱们的试制任务……”他看了一眼墙上用红笔圈出的、一天天逼近的倒计时,“耽误不起啊。”
谢继远蹲下身,仔细查看机床底部的液压管路接口和电缆桥架。“不能干等。”他站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灰,“调试工程师来,主要是进行精密校准和参数优化。基础的机械安装、电气接线、还有操作系统的基本界面熟悉,我们必须自己先搞起来。技术科不是带着几个大学生翻译了一部分说明书吗?挑关键的,工艺流程部分,组织骨干先学。设备不动,人不能闲着。”
他走到旁边一台已经改造了一半的旧铣床旁,指着上面新加的数控操作面板:“咱们自己改造的这些,原理相通。就用它们当‘模拟机’,把‘腾飞’订单里几个关键齿轮的加工流程先‘跑’一遍,编好初步的程序,排查可能出现的干涉、对刀、换刀问题。等新机床一到调试阶段,我们就有基础数据了,可以大大缩短摸索时间。”
“这能行吗?万一编的程序不对,伤着新机床……”一位负责电气的老师傅有些犹豫。
“所以才要在旧设备上模拟验证。”谢继远语气肯定,“老李,你经验丰富,眼力准,模拟加工时的刀具路径和速度,你帮着把关。小张,”他转向旁边一位戴着眼镜、刚从技术科调来的年轻技术员,“你程序编得熟,负责把工艺要求转化成代码。你们俩搭档,一个管‘手艺眼’,一个管‘数字脑’,互相校验。出问题不怕,就怕不动。”
他环视着周围聚拢过来的、或期待或疑虑的面孔:“同志们,‘腾飞’订单是我们厂的背水一战。新设备是利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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