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李明道轻声说,“‘齿轮’指的是一批美国援助的精密机床,家叔通过特殊渠道截留下来,藏在码头仓库,准备运往解放区。但形势变化太快,最后这批设备没能运走。家叔撤离时,把仓库钥匙的埋藏地点告诉了你父亲。”
谢继远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两行字。他忽然明白了——为什么父亲1950年会主动申请去台湾。不光是任务,也许……也许还想找到当年没能带回来的同志,找回那批没能运到解放区的设备。
“家叔到台湾后,继续以工程师身份潜伏。”李明道继续道,“他在台湾成立了正明精密机械公司,表面上是从维修美军设备起家,实际上一直在暗中搜集情报,寻找与大陆恢复联系的机会。但1950年后,两岸联系完全中断。他等啊等,等到1955年,等到1960年……等到1965年病重时,还在念叨:‘老谢该回来了,我们的任务还没完呢。’”
咖啡厅里安静下来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钢琴声,还有玻璃杯里茶叶沉浮的细微声响。
“1965年春天,”李明道的声音更低了,“家叔自知时日无多,把我叫到病床前——那时我二十六岁,刚从美国留学回来,对家叔的过去一无所知。他第一次向我坦白了他的真实身份,把这本笔记本交给我,说:‘明道,这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东西。里面记录的不只是技术,更是一段历史,一份承诺。如果有一天……有一天两岸能够重新对话,你一定要找到‘荆江’的后人,把这个还给他们。’”
谢望城静静地听着。这些故事,他从未听爷爷或父亲讲过。在武陵山的家里,关于爷爷的回忆总是很简短——牺牲,烈士,光荣。而那些具体的人,具体的事,那些在暗夜里用生命守护信念的细节,都随着时间的流逝,渐渐模糊了。
“家叔说,”李明道翻开笔记本的中间几页,“他们最自豪的一次行动,是1948年冬天。当时国民党军队加紧封锁,根据地的电台严重缺乏真空管。您父亲通过技术渠道,搞到了一批美国军用真空管的图纸和样品。家叔则利用他在研究所的权限,组织‘技术攻关小组’,以‘研究进口设备替代配件’为名,秘密仿制了三百只真空管。”
那一页上,贴着几张发黄的照片。照片上是几个穿着工装的人围在一台设备前,看似在研究什么。但照片背面用密码写着:“1948年12月7日,第一批仿制真空管通过水路运抵苏北。可用于十五瓦电台,实测寿命超美制品百分之二十。”
照片里那个站在最左边的清瘦身影,正是年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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