哲学。没有谁更好,但你们的这种,在资源有限的条件下,可能更……坚韧。”
他用了一个词:zäh。德语,意思是坚韧、有嚼劲、不容易断裂。
当晚,厂里办了个简单的庆祝会。食堂加菜,四菜一汤变成六菜一汤,还有一瓶白酒——是谢继远珍藏多年的茅台,原本准备等望城结婚时喝的,今天提前开了。
施密特喝不惯白酒,但还是一口闷了,辣得直咳嗽。王有才给他倒茶,说:“慢慢喝,这酒烈,但暖身子。”
酒后,施密特拿出相机,说要拍张合影。德国磨床做背景,中国工人站在前面。拍照时,他特意让王有才站在机床操作台前,手搭在控制面板上。
“这张照片,”施密特说,“我要带回德国,给总部的人看。让他们知道,在遥远的中国深山里,有这样一群人,用最朴实也最聪明的方式,让德国机器发挥出了超常的性能。”
闪光灯亮起的瞬间,王有才下意识眯了眯眼。他的工装洗得发白,但挺括;手搭在崭新的德国控制面板上,粗糙的皮肤和光亮的按钮形成鲜明对比。
这张照片后来真的挂在了德国克劳斯公司总部的走廊里,标题是:“在中国山区的安装现场——两种工业文明的相遇与融合。”
但此刻,在武陵山的深夜里,照片还没洗出来。车间里,新机床已经关机,但似乎还在微微嗡鸣,像一头刚刚驯服的野兽,在黑暗中喘息。
王有才最后一个离开车间。他走到那台老斯图特磨床前,拍了拍床身。“老伙计,”他轻声说,“你可以歇歇了。但别担心,我不会忘了你。你的那些脾气,那些毛病,那些只有我知道的‘穴位’,我都记着呢。都教给那台新家伙了。”
机床沉默。但王有才觉得,它听懂了。
走出车间,雪又开始下了。细碎的雪粒在夜空中飞舞,被车间的灯光照得晶莹剔透。
远处,谢继远的办公室还亮着灯。他正在给望城写信,报告新机床安装成功,也问北京那边,那个“经验数字化系统”什么时候能正式运行。
两代人,两座城市,两种任务。但在这个雪夜里,因为一台德国机床的安装完成,他们之间的距离,似乎又近了一些。
新齿轮已经咬合。接下来,整个系统要开始加速运转了。
而武陵山的冬天还很长。但有了这台新机器,有了这群人,这个冬天,似乎不再那么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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