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紧张奔逃的吴管事在登船后,终于松了口气。既已上船,就绝不会被人跟着了。
当然,船尾棚顶处的,也就不是人。
乌篷小船逆着闽江主流,在夜色中行了约莫两个时辰,转入一条更为幽深狭窄的支流。两岸山影逐渐高耸逼仄,林木蓊郁。船头那盏重新点起的羊角风灯,在漆黑的水面上投下一小团昏黄摇曳的光晕。
船又拐过几道急弯,在一片看似绝壁的崖壁前减缓了速度。船夫用长篙在崖壁上某个特定位置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。
片刻后,崖壁底部传来沉闷的机括转动声,一块长满藤蔓苔藓的“山石”竟然缓缓向内滑开,露出一个黑黢黢的、仅容一船通过的洞口。一股混合着霉味、土腥气和隐约人气的风从洞内涌出。
小船无声地滑入洞口。身后的“石门”又缓缓合拢。洞内两侧石壁上隔一段便嵌着幽幽发光的萤石,光线惨绿黯淡。水道曲折向下,空气越发潮湿阴冷。
白未晞依旧伏在船尾篷顶。她微微抬头,深黑的眼眸在萤石的微光下映出两点幽芒,平静地扫视着这处隐藏在山腹中的秘密水道。
她的感知如同无形的网,散布开来。石壁后那些暗哨轻微的呼吸和心跳,如同黑暗中细小的鼓点,清晰可辨。但她的存在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,与阴影、水汽、船身的木纹融为一体,无法察觉。
船行了一炷香左右,水道汇入一个巨大的、明显是人工开凿过的地下空间。
这里顶部极高,悬垂着嶙峋的钟乳石,无数萤石和长明灯提供着光源。空间中央是一片开阔的石台,被水道环绕,石台边缘修建着简陋的码头。
石台后方,依着山势开凿出层层叠叠的洞窟、石室、木制栈道和平台,灯火通明,人影幢幢。
小船靠上石台边缘一处。吴明,这是他本名,在总堂之外,他才被称作“吴管事”。
吴明提着箱子,几乎是踉跄着跳上岸,脸上带着一丝回到“巢穴”的松懈。船夫则默默将船系好,然后默默的坐回船头。
白未晞在船靠岸的轻微震动中,如同影子般从篷顶滑落,悄无声息地贴附在码头一根粗大的石柱阴影后。她的目光快速扫过这片地下空间。
石台上,有搬运货物的精壮汉子,腰间大多挂着粗糙的木牌。有挎着刀、低声交谈的守卫,他们的是普通铁牌,同阿武的一样。还有穿着整齐、行色匆匆的管事模样的人,腰间的牌子是玄铁。更远处的石室和栈道上,隐约传来喝骂声、鞭打声,以及压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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